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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现在因为边患日思夜想能有一支强军,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其实那天李不弃发表一通议论之后他是很希望让李不弃去练兵的。但是李不弃断然拒绝了,宰相们又不同意李不弃的法子,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皇帝的权威推行此事,因此只得丢开手。但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希望李不弃能创造奇迹的。
今天三位宰执居然意见一致联名推举李不弃练兵,实在是让他大喜过望,心里对吕夷简和章得象的观感立马改善了不少——两位老臣还不是完全拒绝变化的嘛!
三位宰执连如何满足李不弃的要求都想好了,这就更让赵祯感动了——看看,宰执们还是能做事,会做事的。
人家把前期工作都做好了,李不弃都没法拒绝。
但是李不弃混职场这么多年,早已经学会了以最暗黑的心理揣测领导的决定,因此为了防止被坑的太惨,他提出这一指挥厢军的军官和士兵都要按照他的标准筛选,通不过的他坚决不要。
不过是一个指挥的校阅厢军,这点儿人马真的没人看在眼里。既然如此,皇帝和宰执们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然后李不弃又提了一个要求。既然这是一支作实验的新军,肯定会有诸多不同,因此李不弃请将新军单列出来派一名中官作监军,这样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向皇帝请示。
三位宰执当然不能答应这个条件。让李不弃去练兵就是为了隔绝李不弃和皇帝的联系,你直接通过中官和皇帝联系,那三位宰执的谋划不就白费了吗?
吕夷简说:“此事不合规矩。凡厢军当受枢密院管辖,便是不校阅的厢军也当归三司管理,岂能有事就直接向陛下禀报?若是都如此,那岂不是乱了套?”
章得象也说:“此事万万不可!”
这个要求确实不合军制,赵祯又看向李不弃。李不弃说:“臣要将这一指挥人马单列出来是因为臣的训练法子与现有禁军、厢军差异太大,完全无法通融。而且领军的法子,和教化战士的法子都与以往不同,很多事情需要陛下首。若是每次都通过枢密院一层层报上去徒费时日,这兵是练不成的。”
章得象立刻反驳道:“你难道是欺我等没有读过兵书么?这练兵的法子万变不离其宗,你那法子怎会与现在练兵之法无法通融呢?”
李不弃也不争辩,只说:“若是相公不信,下官便先把想法写出来,相公看看和现在的法子能否通融。”
赵祯就是个习惯看奏章的,既然这事儿无法决断,他就习惯性的说:“好,既然如此便先把这法子写出来,朕也看看到底有多大不同。”
于是皇帝摆驾回宫,勋贵大臣们也各自去算赌赛输赢。这次章相公输了一百贯钱还是小事,但是给自家的猫挠了一爪子,又跌了个屁股墩却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笑料。
晚上高遵裕就跑来对李不弃说:“幸亏今天哥哥没有接这个差事,不然可就让人坑了。哥哥定要记住,切不可以文改武,若想再改回去就难了。你看那种世衡,是大儒种放的侄子,本可以靠着恩荫作个文官,结果给弄成了军官,现在还不是任人磋磨?哥哥可一定要咬死此事。”
李不弃却有另外的想法。如果能够建立一支让皇帝感到安心,有有强大战斗力的部队忽悠忽悠皇帝,也算是挖“祖制”的墙角吧。
因此李不弃直接把蒸酒精的事情扔给了毛小乙等人,自己专心致志的编写建军纲要。反正现在酒精的消费者不是勋贵就是道士,有得是钱,酒精的价格比等重的白银还贵,糟蹋点儿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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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快三更时分吕夷简才送走最后一位访客,习惯性地他走到花园的梧桐树下。今天却眼看要下雨,很是阴冷,他儿子吕公绰忙把一件裘皮披在他身上说:“大人,天凉了,还是回屋吧。”。
吕夷简却觉得比起朝堂上那些争吵和勾心斗角,这里才更加让人感到宁静,所以没有吱声。
吕公绰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问道:“大人荐李不弃练兵为何给出如此优厚的条件?竟不顾定制了。”
吕夷简看看仆人们怕打搅了他都在远处,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说的话才问:“你以为呢?”
这就是考校了。吕公绰迟疑了一下问:“可是那李不弃真有练兵的本事?”
吕夷简摇摇头:“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李不弃留在陛下身边。”
“这是为何?”
“过去官家身边都是文士,不管私下里如何争斗,但是在陛下面前什么该让官家知道,什么不能让官家知道还是有规矩的。可看看李不弃的行事,和文士根本不是一条心。有他在官家跟前便多生出许多是非来。这次京城士林议论《周礼》的事就是他挑起来的,他又拿到官家面前作为依据要改祖制,谁知道这是不是他有意为之?你看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而且他懂得很多东西朝堂上所有人都不懂!以往朝堂争执不过引经据典,道理都是出自古书,谁都明白,官家也明白。别人会说什么,该如何反驳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可是李不弃说的那些谁能反驳?你都不明白,如何反驳?靠杜撰么?”
“李不弃说的可都是能验证的。官家说喂猪时每次敲敲食槽,半月时分就算不喂食,只要敲一下食槽猪也会照样跑过来。以前谁在意过?这次他又让官家看到猫的天性果然会消磨掉,以后官家会越来越信他。”
吕夷简说到这里向四周扫了一眼,见仆人都在远处才说:“更让人忧虑的是现在官家越来越信任李不弃,经常召李不弃问询,而李不弃对政事也总是会有一番见解,这就不好了。假以时日,弄不好官家会以为李不弃就是他的东方朔。”
吕夷简哼了一声更深入地提点道:“官家还年轻,未必不想学汉武帝,因此对现状不满也是正常。但官家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只听儒生讲些大道理,只看到古代明君传诵千古,却从未处理过细务,哪里知道做事的不易?再加上现在朝堂上下多有叫嚷改革的,官家只以为只要一改革就万事大吉了,让官家知道的事情越多,改革的心思就越急迫,弄不好要出大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