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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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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错了吧?李不弃一愣的功夫四个粗壮的军兵就向他冲了过来。他连忙喊:“你们弄错了!俺是从夏贼中杀出来的!”

这时候那个认出他的王四郎也喊到:“错了,错了!这个兄弟是俺亲眼见得杀了好多夏贼被夏贼打下马的,怎会是临阵脱逃?”

李不弃身手灵活的往人们背后躲,这里排队的士兵都是被打散的,都怕被安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因此下意识的哄乱起来。那些正在寻找亲人的家属们很多也抱不平:“怎么能乱杀人呢?总得给人说理的机会吧?”

四个士兵根本不管人们的反应,冲过来捉住李不弃把他拖到营门外按着他跪下。哄乱引来了附近很多士兵和军官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瘦的像猴子的文士见这么多人,用折扇敲了敲手掌,像往常一样咳了一声然后高声说:“圣人说不可不教而诛,本官便向你们说明白再明正典刑!”

他折扇一指李不弃:“任都署亲自冲阵,身边随员尽皆战没,为何只有这个李不弃活着回来了?定是他临阵脱逃才能苟且偷生!这样的人岂能不杀?”

这是什么逻辑?李不弃忙叫:“俺身上受了不下十处伤,大都在前胸和肩上,怎么能说俺是临阵脱逃?”

文士嘿嘿一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贼配军最会自伤!”

这一句话可是犯了众怒,家属们喝骂的声音比士兵们还大。李不弃只好扯着嗓子喊:“有人给俺作证,俺是任将军派出去传令的。”

王四郎连忙喊:“俺作证!他是到俺们那里传令,结果让夏贼给围住了,脱身不得。他可是杀了不少夏贼。”

那文士又是充满嘲弄的一笑:“他离开任都署就是临阵脱逃,传令不过是借口罢了!”他用折扇点着营门外的人们:“我都说清楚了!临阵脱逃罪无可赦,现在行刑!枭首示众!”

这里面有事儿!这个家伙太霸道了,绝对不正常!

福至心灵,李不弃突然想起文士说任福身边随员全部战死了——那么有可能了解中埋伏的前因后果的可能就剩下自己了吧?!

身后的士兵把刀都举起来了,李不弃突然猛的一个”武松脱铐“用力挣脱了摁着他的两个军卒大喊起来:“这是杀人灭口!这是杀人灭口!他要把战败的罪名栽在任将军他们身上!现在只有俺在任将军身边听过他下令,俺一死,他怎么说都成了!这是杀人灭口阿!”

这个时代的人哪有什么见识,无论是士兵还是家属听到李不弃的话都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就连抓李不弃的四个士兵也迟疑了一下。那文士已经变了脸色,心里暗叫失算,早知道一个年轻轻的小子这么心思灵透刚才就不该废话,一刀杀了就完了,现在就算把人杀了也留下了后遗症。这件事情办成这样大官人不怪罪才怪。

他恶向胆边生,扯着嗓子尖叫起来:“一个贼配军也敢胡言乱语!,抓住他!立刻一刀砍了!”

这种事情只怕闹不大,李不弃见众人给吓住了继续喊道:“这是杀人灭口!大家今日既然在此地见到此事,就别想活了!今天砍了俺,明天他把大家伙儿往夏贼的圈套里一送,死光了才算彻底灭口呢!”

从李不弃的记忆中刘志伟知道韩琦手下的文官对士兵乃至军官说杀就杀,随便找点儿小错就是,所以当兵的难免人心惶惶,只要稍微一蛊惑立刻就会有效果。果然李不弃这么一喊,营门外的家属和营门内的士兵看向那文士。

那文士自从随韩琦来到时陕西之后对士兵和下级军官说杀谁就杀谁,还从来没有杀个人这么麻烦的。而且李不弃已经成功的在士兵们心中造成了恐慌,他感觉到士兵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善。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就算当兵的闹起来,按一个哗变的罪名砍了就是。可是好水川刚刚战败,六千多将士阵亡,还有数千下落不明,这时候若是再发生哗变那韩大官人可就罪责难逃了。而且这些当兵的给韩大官人压迫得狠了,已经出现不稳的迹象。

战后韩琦帅大军返回,阵亡将士的父兄妻子几千人,号泣于马首前,持故衣纸钱招魂而哭。能拦住韩大官人讨要自己的丈夫儿郎就很说明问题。幸亏当时韩大官人见机得快,也驻马掩泣,唬住那些人才没有当场闹起来。但是干柴仍在,只要一点儿火星可能就不可收拾了。

想到此处他冷汗一下子冒出来,急的大喊:“竖子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还不快把他拿下!把嘴堵了,枭首示众!”

这时却传来一声大喝:“慢着!谁让你们杀人的?”

随着喊声一条大汉分开人群走了出来,李不弃抬头一看这人认得,正是钤辖朱观。此次好水川之战前,朱观是和任福合兵一处的,原来朱观活着回来了。

朱观带着一队士兵从人群中挤进来拿眼一扫,然后向那文士行礼说:“原来是冯机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士正是韩琦身边的机宜文字冯虚,见是朱观也只好还礼说:“我奉命在此收容失散的人马,却遇到一个自称是任将军身边机宜文字的。任将军在敌阵中杀得几进几出,身边人皆追随左右战没,为何只有这一人独自生还?而且我军驱走夏贼时他并不在任将军身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必定是临阵脱逃的。为严肃军纪,我只好下令将他斩首示众,没想到他为活命竟然蛊惑军心。这等奸猾之徒不杀不足以严军纪。此事朱钤辖就不要管了。”

李不弃听这文士一口咬定自己是临阵脱逃,立刻把胸前的衣服一把扯开三两把把包着伤口的布条扯下来:“什么临阵脱逃?你看看俺身上的伤!都在前边!有这样临阵脱逃的吗!?”

“哼!你个贼配军最是奸诈,伪造伤口还不容易?”冯虚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又一个“贼配军”。正所谓当着和尚不说秃子,这里的士兵都在贼配军之列,若是以前别人骂他们“贼配军”也就忍了,可是刚刚由于文官们瞎指挥葬送了一万多人,这个时候骂他们不是拱火吗?

看到朱观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的样子冯虚才想起了失言,正在想词,那边李不弃却喊道:“俺是读书人!”

“什么?你是读书人?”冯虚和朱观都惊问。

李不弃大声说:“俺本来是在任将军幕中作书办的,后来任将军见俺弓马娴熟便让俺跟在他身边传令,许了俺立些功劳便让俺作机宜文字。此事任将军幕中很多人都知道!你们看,俺可没有刺字!”

宋朝的禁军额角上要刺字的,李不弃的额角却一片黑黝黝的光洁,根本就没有刺过字。冯虚暗暗咬牙,立即改口:“就算你不是配军,可是你蛊惑军心不杀你岂能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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