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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爹的剥削儿子, 这事儿没法说,属于家庭内部矛盾,还是你情我愿的那种, 邱澄明无力反抗, 也没心思反抗,作为唯一的儿子,家里的顶梁柱,赡养亲爹是本分, 满足爹的要求是孝顺。所以不单是出钱,他还出力, 领着几个主劳力,驾着车, 跟着老爹往镇子上去,一门心思囤积粮食。
也就是到了这镇子县城,邱澄明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总是在山窝子周边打转, 这镇子, 县城的额, 实在是来的太少太少了, 以至于他居然到了这会儿才突然发现, 他们种植的玉米什么的,在这个地方居然没得卖???这是啥情况?
嘿, 大家伙儿没想到吧, 咱们现代遍地开花, 高产的都能喂猪的玉米, 在这个时代,那是属于少数类的东西,作为主粮种植,也不过是在湖南,新疆等地方,红薯更是只在湖南出现。
不信?搜索一下,立马让你不得不信,人康熙大帝,虽然总是被称之为康麻子,可人家能青史留名,被无数穿越同人垂涎,总是有拿得出手的政绩的,比如这各地粮价报奏的制度就是他定下的,到了乾隆,这规矩都已经成了惯例,还有了标准格式,常年要求地方官员递奏中央。所以喽,那留下的数据,整齐的不行,连社科院研究清末粮食问题,都一并拿来做参考,可见有多详实。
又说偏了,再来说玉米和红薯的问题,邱澄明发现自己脑子有病,居然没注意这时候玉米的稀少,愣是把能卖钱换更多粗粮的东西全分下去吃到了肚子里,那感觉十分的憋屈,物以稀为贵啊,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多一个心眼呢!想到这个,他忍不住凑到自家老爹身边开始嘀咕。想着是不是明年开春后再种一茬,然后过来换便宜粮食吃。
才刚开口说了几句,那邱纯儒就立马傲娇的鄙视起来。
“这事儿还用你说?你当你爹这些日子外头都是白跑的?告诉你吧,这主意我早想过了,甚至价格我都问过,这边最常见的就是粟米和糜子,再不就是青稞和高粱,从价钱上来说,高粱价钱最低,粟米高,我瞅着到时候咱们日常吃用,选中间的,糜子做馍馍,应该差不离。至于这玉米,儿子啊,想的好未必真的好,这里的人不怎么识货,我问了几个村子的人,都不怎么知道,你说这样还卖什么价钱?所以啊,爹想着,先不说卖的事儿,直接的,弄点种子,给周边的人家,让大家伙儿一起种上一回,就咱们这产量,只要有这么一回,他们肯定乐呵,到时候有人要,自然也就价钱上去了对吧!其他的?还是自己吃来的痛快。”
没人吃?没人种?是了,他怎么忘了,这玉米可不是后世那种一种吓一跳,产量高的能包圆一家子一年口粮的超级玉米,而是和其他粮食产物产量相差不大的模样,在差不多产量的情况下,下意识的选择更熟悉的作物种植,那是人的本能,所以也就怪不得这东西推广不开了。
不过那所谓的产量低,说的是外头的玉米,可不是他们的玉米,那系统给的草木兴盛的金手指可不是白折腾的,愣是让产量上去了一截,虽然比不得后世那动不动五六千斤那么吓人,可也足足有四石多,将近五石的产量。比寻常下田的粗粮,简直翻了近三倍,可见这收获有多惊人。当初丰收的时候,乐的几个老头差点没直接中风了,直呼是到了宝地了,时来运转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老头才这么有信心,这么得瑟。
“还是爹你说的对,就咱们那刚开荒,勉强能算下等的坡地,急匆匆种下的那点都能有一亩近五石的产量,只要亲眼看过一回,这还能没人要?买去做种子都能稀罕好些人吧。”
“可不是。哎,可惜了,咱们初来乍到的,说的再好,也没用。不然这次咱们收的那些估计就能卖出好价钱来,如今,只能等着开年后了,还便宜了那些土老帽,跟着挣一回。”
谁人家土老帽?这嘴真毒。不过人老头从玉米的角度来说,喊人家土老帽还真是没错,谁让人家愣是没见过呢!这年头,没电视,没网络,信息流通不畅,就是寻常镇子上,有个电报都能稀奇好几天,你说能知道啥?还真是老帽。
“看看,看看,前几日我还听他们说,这粟米一石只要2两三钱,这会儿已经到了2两五钱了,你说说不赶紧的多买点,这到了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可咋办?”
拎着刚买的两大袋子糜子面放到车上,扎紧了绳子,看着两辆车上满满的粮食包都遮掩齐全了,老头立马扯着儿子赶紧往回走,生怕让人看清楚了,动了坏心眼。他们来的人可不多,若是遇上了狠得,这钱可就白花了。
等着车出了城门,老头这才放松了精神,还有心啰嗦起这粮价来,皱着眉头发着愁。那忧国忧民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县令呢,看的邱澄明感觉十分有意思,忍不住又和老头斗上了。
“咱们买的不大多是高粱嘛,1两七钱一石,算着还成啊。就是糜子面,不是也就2两一钱嘛,爹,你老盯着粟米的价钱干啥?人掌柜的看着你眼神都不对了,估计还以为你这是别人家请来探价钱的呢。”
“别胡说,你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到这会儿,居然还不知道为啥?你不长眼啊,这周边田地里种的庄稼,粟米最多,不拿这个当个标杆,其他的能有准头?成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有爹盘算呢,你赶紧的,顾着你自己的事儿,把小子们好生操练齐整。”
前头还好,还是往日和儿子斗嘴的套路,可到了后面,那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引得邱澄明也不自觉地多动了几分脑子,啥事儿都禁不住细想啊,特别是脑洞比较发达的现代人,不过是那么一个引子,邱澄明立马灵光一闪,压低了声音问道:
“爹,你往日可没这么支持我,莫不是。。。是了要是真的这开年粮价居高不下,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呢。”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这年头,求人不如求己,真有什么事儿,咱们可指望不上官府。”
说道官府,老头隐隐又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怪不得最近总有人说起什么起义,什么造反呢,可不就是要闹事儿嘛,这啥事儿不干的,收税倒是挺起劲,就咱们那多少年的盐碱地界,还是荒废了五六年的山窝子,居然也好意思来更我说税赋?哈哈。”
啥?要他们交税了?才来半年多啊,就是按照往年开荒的规矩,怎么也能有三年安生日子吧。他可是指着过两年改朝换代的时候多漏几年土地税的。
“爹,这又咋说的?没听你说起啊!咱们那些地难不成和老家一样?要给出去三成?”
“给什么给,那开荒的事儿,我嘴巴都没漏,他们舍不得劳动那双金贵脚,没下来看过,我又那么傻自己送上门?没人说,怎么知道咱们开荒?不是这个地的事儿,这个上,再怎么刮油水,他们也知道没什么戏,盐碱又不是今儿才有的,都心里有数,他们指望的,是咱们的人头税,人屋子都没起呢,人都没安稳下来呢,居然就开始说要统计人头,还说年前开始收税了!”
说起这个老头就是一阵的上火,天下乌鸦一般黑,这话还真是不错。到哪儿都少不得这样的官。
“爹。。。怎么也得缓到明年吧,不然。。。”
“成了,这还用你说?你爹也不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这次也是你争气,会挣钱,你爹我来了手打的,直接给塞了二两银子,那文书的笔就歪了歪,把咱们记成了初冬过来的流民,说是暂时安置在山窝子过冬的,到了明年再想法子给补成官府就地安置灾民。这样今年逃过一劫不说,明年还能把咱们那地给彻底解决后患,弄成流民开荒。三五年不用操心税的事儿。”
邱澄明砸吧一下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啥可说的了,还能说啥?这样的官府,这样的官吏,即使他们是占便宜的一方。也不得不承认,不被推翻,不被重建才是没天理啊!
赶着车,这父子两个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寂静的,让人感觉十分的不习惯。后头跟着的小子忍不住摸着脑袋问边上的同伙。
“哥,这是咋了?他们怎么不说话了?难道前头有问题?有劫道的?”
“啥劫道的,你当劫道的哪儿都有呢?再说了,就咱们这苦哈哈的,有啥可劫的?”
“那啥,那不是咱们东西多吗,这可都是粮食,村子里各家的老底大半可都在这儿了。”
擦,劫粮食?这个梗在这会儿似乎不怎么好笑,冬天,草甸子,高粮价,几个因素一叠加,那当哥的也有些心慌了,眼珠子乱转,忍不住多加了一鞭子,想早点到家。
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巧了,小子们正想着劫道,心里发慌呢,耳朵就听到后头一阵的马蹄声急促的响起,把他们吓得,小心肝直跳,差点蹦起来就往外窜。好在声音穿来的及时,稳住了这差点失态的哥两。
“老邱,老邱,有你的信。徽山来的。”
邱澄明回头一看,是民信局的老马,赶着一匹黑色的骡车,看方向,似乎是从北面的村落往镇子上回,而他们往这西南走,可不就成了在他们后头了嘛!估计是看到了邱家的车子,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我这可是沾便宜了,好少走一遭,你的信,给。”
徽山?三叔?道士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