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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沅回屋坐下细细想了想,天晟二十七年,永宁侯世子亡故,在众人都猜测着世子之位会传到那个丧父的小少爷手上,还是那个与世子一母同胞的二少爷手上时,永宁侯府竟跟着传出了一件大丑事,二少爷贺梓归逼|奸寡嫂,欲行不轨,最后世子夫人不堪屈辱,投井而死。
京城里街头巷尾一时哗然。
本来大户人家的龌龊事便数不尽,只要你捂严实了外人谁知道呢。只是自己兄长尸骨未寒就要染指其遗孀,最后还害她投井自尽,这样的事,让一个侯府公子身败名裂还是足够的。
这样的德行,不用御史开口,酒楼茶肆里的百姓就已经骂了个遍。
最后,世子自然就成了那个小小年纪丧父又紧接着丧母的小少爷。
可是阮清沅知道,贺梓归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虽然他纨绔名声在外,却从不是德行卑劣之人,只是自己嫁给他后,他对当年的事只字不提,她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如今自己囿于内宅更不可能当面去提点他,她想起前世里他对自己的帮助,只好想着再琢磨别的办法吧,若他命数如此,那她也没有办法。
来往几次后,阮清汝果然依约邀请杨氏母女去往徐国公府,清沅也当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尽心地每日往落霞苑伺候魏氏服汤用药,魏氏好几次都笑看着她不说话,看得她也有几分惶然。
后来还是李妈妈告诉她:夫人这是很满意姑娘呢。
大概指的是她没有像清霜一样上赶着去徐国公府吧。
后来合欢很兴奋地向她回话,说是那边临烟驻里二姑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哭着闹着说是往后再也不去国公府了。
原来是去了几次,别说是老夫人和平阳公主的面都没见上,连国公府二老爷家的夫人都没有来招呼过她们一句,来伺候的婆子都恐怕是三等的,就这三等的仆妇竟还看不上她们打赏的几钱银子。
杨氏气得要命,为着女儿却想忍了,可是来回几次,她只一味听着阮清汝好言相劝,又把清霜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可是有身份的人,是一个都没见上。
其实这事不难想明白,国公府面积很大,空置房屋也多,便是从东走到西靠两条腿也是不行的,而江淩和阮清沅这样的亲戚在国公府里又有多少,随便拨个小院子住了就是了,跟着他们上门的人,哪里算得上江家的客人。
这回清霜的面子是被下得狠了,清汝带着杨氏母女俩不知第几次逛着园子,杨氏心里虽急却也只能一如往常地夸夸花艺园林,假山湖水,清霜却是忍不住的,一路上冷着脸,不知怎么就遇上了哪房里出来的江家小姐或表小姐,起了些口角,那小姐也不是个好想与的,当下就问身边的婆子:是不是他们江家随便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进来。
那些婆子丫头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就添了一把火,说着:这可不是闲杂人等,三天两头地就往府里跑,喝了下仆好几斤茶了,倒是今日头一回见到了正牌主子。
这话一出,杨氏气了个仰倒。
清霜从小在府里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般屈辱,当下哭着就跑开了,回来后一直闹个不停,非要叫那江家小姐好看。
杨氏一劝再劝,恨不得动了家法才又消停了。
还想着让江家的姑娘低头,怎么不让平阳公主来给你赔罪呢?清沅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头一次被清霜异于常人的想法逗乐了。
不过最近又听说,清霜消停了也是在屋里使小性子,东也挑西也挑的,恨不得把临烟驻上下的东西和仆妇都换个遍。
说来说去,倒还是不去见识那些比你富贵上许多的人才好,就是见识到了才会觉得今天的日子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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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春,魏氏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便筹划着带清沅出去上香,杨氏一年来都觉得过得不太顺利,无奈自己掌家又脱不开身,便让清霜和她们一道去,清霜自从上回在国公府被奚落地狠了,便不太见人,生怕清沅用这个取笑她。
挑了一个日头好的天儿,叫府里架好了马车,阮家女眷便出门了。
原先魏氏想着,许久未去礼佛,便去龙泉寺,即是民间所称潭拓寺,只是这潭拓寺建在宝珠峰的南麓,周围群山环绕,又有许多森林和山场,路远不说,对两个娇怯怯的女儿家来说不太安全。于是就选了位于外城,崇文门大街往正东坊去的法华寺。
法华寺也是前朝古刹,原先是皇家寺庙,到先皇时期对外开放,从此香火日盛,许多京官家眷都往这里来。
法华寺占地面积虽比之潭拓寺差远了,却也不小,以南北为中轴线,自南往北,依次为: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再后是藏经楼。东西配殿则有伽蓝殿、祖师殿、观音殿、药师殿等。东侧多是为日常僧人备着的僧房、香积厨、斋堂、茶堂、职事堂等。西侧还有一间云会堂,因有时会容四海云游的僧人而得名。
奇怪的是今日众人却从西门过了影壁进了法华寺,并未穿过殿内左右分塑二金刚力士的山门。
知客师父领着女眷直接往后禅房去歇息,魏氏还问他:“不知今日慧明师父可有空讲经,这几日来我有些经义不大明白,在用斋饭前想着望他指点一下。”
知客师父客气地回话,只道需要去前头问一声。
清霜和清沅被安排着走小道,往为香客准备的厢房去了,正喝了两杯茶,魏氏身边的丫头凝露便来问话:“两位姑娘可更衣了?这会离用斋还有一段时间,夫人正等着师父来讲经,恐姑娘们各自待着无趣,命奴婢来传个话,后头的景色秀雅,两位姑娘可领了人去瞧瞧。”
清霜原就不是信佛之人,今日路上累了更显得恹恹的,“沅妹妹去吧,我想歇歇。”
清沅想了想也说:“佛门清净地,哪里能随意走动亵渎了,我自在这房里坐坐即可。”
凝露笑着回答:“姑娘言重了,这边可是专为女客而设的厢房,左右瞧不见外人的,连一般修禅的师父也很少来,今日香客也少,清净得很,姑娘去看看也不打紧,佛祖定不会怪罪的。”
清沅谢过她,从善如流,叫上忘忧和合欢收拾了衣裳,便出门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