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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来了,快看新姑爷……”
“据说梅大小姐貌若天仙,今日一饱眼福了!”
……
乱糟糟的声音又起,正好把刚冷下来的气氛掩盖过去了。魔教行事向来随性,不过刚刚定亲,就叫起了“姑爷”,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凌卓绝牵着梅芳蕴的手,迎着众多意味不明的目光,从正门步入,一步步走到北侧梅天纵的宝座前。说不清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却有更多的目光定在凌卓绝身上。对于这位首次南来的北地魔宗少主,众人更叫好奇,态度也更加慎重。
这年轻人沉稳大气,自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雍容气度。从大殿门口到宝座前,差不多有十来丈,要走上几十步,有心人看着,他每步之间,长短相差无几。要知道这厅中几百人,可不一定全是朋友,心怀鬼胎要挑事的不在少数,更有许多人想要看他出丑,甚至巴不得破坏掉这场婚约。在这种情况下,定力稍稍有一点欠缺的,很容易出些差错。
可是凌卓绝仿佛没看到这几百人,只托着手中那只春葱般的玉手,一步步稳稳的走到梅天纵面前。
“梅伯伯,我们来了。”凌卓绝说道,一直没有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梅天纵笑道:“好,好。”又对殿中众人大声道:“这一位便是北地赤炎魔宗少主,凌卓绝。今日在场朋友们看到了,赤炎魔宗和我伏日教将和为一家,有我两家联手,说句狂妄的话,这天下还有敌手?便是他无极山太和道,也不过尔尔……”
下面又有不少声音说着“恭喜,贺喜”之类讨喜的话,凌卓绝拉着梅芳蕴坐在为他们预留的座位上。刚坐下,梅芳蕴马上抽回了自己的手。
凌卓煜就坐在这一席,不巧看到了,冲着凌卓绝挑挑眉毛,意思是怎么还没搞定啊。凌卓绝没搭理他。
重要人物落座,酒菜流水一般送上。一时饭菜香味弥漫在整个大厅,连喧闹声都被压制住了。
管事杨铎本在外围负责巡查,突然两名弟子疾步跑来,一边喊着:“杨管事,出大事了!”手里还举着一封信。近了,杨铎接过来,只见那信封上写着两个大字“战书”!
杨铎心里一沉,不敢耽搁,匆匆吩咐几句,快步走回总坛。
梅天纵有伤在身,不敢放纵,只捡着来头大的客人喝了几杯,已感觉有些气血不稳。萧历和齐律陪在两边,也帮他挡下不少。此时杨铎默默走进来,附耳在萧历一旁,说了几句话,还送上手中信封。
萧历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入常,退到人少处打开信封细看。却是一封战书:言说伏日教无故伤人,不守道义,鸠占鹊巢,欺人太甚!为武林同道所不齿,为天下公道所不容。……最后就是名门正派欲和而诛之,三日后来玉笔峰下决一死战!
萧历不敢隐瞒,忙把信放进怀中,返回梅天纵身边低声说给他知晓。
梅天纵听过后面上毫无反应,点了下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便又跟不远处几个故旧有说有笑。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大殿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说笑的声音渐渐少了,人们脸上轻松惬意的神情不见了,越来越多的人拧了眉,更有不少人不时将目光瞥向大殿门口。
来贺喜的大都是中原魔教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出行自不可能独自前来。大都留了人手在外面。太和道派了人来下战书,不巧被伏日教之外的人也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得到消息的当即溜进来告诉自家人。所以梅天纵本想安安生生把饭吃完再说,看来是不成了。
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连凌卓绝和梅芳蕴都察觉出不妥,梅天纵还不想挑明,大厅一角,一个不知名的小教派的二把手喝多了,气的站起来摔了面前的酒壶,指着梅天纵大声道:“梅教主,你还要瞒我们到何时,难道要等大军压境了才让我们知道吗?枉我们信你,敬你,你就是这么坑兄弟们的?”
梅天纵一声长叹,对着那说话的人遥遥一作揖,说道:“对不住,”又对着厅中所有人道,“梅某对不住诸位,今日本是请各位喝杯喜酒,没想到这太和道欺人太甚,居然挑了今日来我伏日教下战书!梅某只想着让诸位喝好尽兴再送各位赶快离开,可是既然诸位都知道了,梅某再瞒着倒似不妥了。”说了一半,看看众人脸色,讥诮居多,便又道:“若说起来,此事也怪不得我伏日教。是那太和道的兰已竹私自来我伏日教窥探,若让他来去自如,我伏日教颜面何存,示意出手,指点他一二。……”
“兰已竹?难怪太和道要翻脸了!”
“难道伏日教已经强横的丝毫不惧怕太和道了吗?”
“有了赤炎魔宗化敌为友,梅教主咸鱼翻身了!
“现在就看赤炎魔宗要如何了,他现在退婚还来得及吧?”
……
各种各样的议论不绝于耳,梅天纵也想听听其他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所以暂时不加制止,议论声越发嘈杂。
梅芳蕴也听到了不少,一直冷冰冰的脸居然扯出一点笑意,扭头看向凌卓绝。“凌少宗主,此事是我伏日教惹下的,与赤炎魔宗无干,为了大局,还请少宗主快些回去请示宗主,该如何行事吧!”
凌卓绝看向梅芳蕴,面露诧异:“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梅芳蕴难得轻松的面对他,歪头一笑,道:“是啊,难不成,少宗主要与我伏日教共存亡?”咯咯笑着,又道:“可千万考虑清楚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我还不是夫妻呢。”
凌卓绝突的站起来。他坐的位置靠近梅天纵,本就瞩目,此时又有不少人同梅芳蕴所想一致,等着看他当面撇清关系一拍两散,所以他一站起来,殿中骤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