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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石达开为主将、曾水源为副将的太平军偏师,用了两天时间,筹集到民船数百支。
他们沿湘江东岸搭建了一座浮桥,一下子连通了江中心的水陆洲。这水陆洲正是后来的橘子洲,是湘江中间的一块天然岛屿。
太平军控制住这里,再搭浮桥到西岸,就方便很多了。等于是这水陆洲连接了东西两座浮桥。
经过并不激烈的交锋,湘江西岸的清军被扫荡一空。石达开把自己的指挥部设在左家垄镇,曾水源驻扎在岳麓山附近。
和春奉命从城北方向渡江进攻曾水源。鲍起豹则从南面攻击石达开。
陆弘举心里很清楚,以鲍起豹这种军事水平是干不过石达开的。况且对方已经占据地形优势,以逸待劳。所以他建议老鲍绕过太平军后方,从渔网市南面渡江。再折而向北,直攻石达开本部。
“这样会不会太深入腹地了?”鲍起豹问。
“攻其不备呀,石达开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一刀插到左家垄。”陆弘举说。
“沿江步步进攻不是更保险嘛。”
“石达开就是这么想的,他已经先我们一步到达战场,地形优势不在我们了。如果我们正面硬打攻防战,是打不过的。”
“不不不,你这样太冒险了,我们就直接沿江平推,打赢了最好,打不赢还可以退回来。”鲍起豹摇摇头。
“我们可以化用“白衣渡江”,全部换上太平军的服饰。上个月萧朝贵成功奇袭石马铺,不就是穿的我军号衣吗?”
“呃,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你当好我的亲兵就行了。”说完老鲍策马转身和几个副将说话去了。
陆弘举摇摇头,也许在鲍起豹的眼里,自己还只是个新兵吧......
冒着枪林弹雨,鲍起豹的清军向驻守在浮桥附近的太平军发起猛烈进攻。
他们以二百人的火枪队在前,第一排先放枪,退后填弹。再换另一排枪,如此循环。三排枪放完,中军大旗一招。两翼骑兵冲锋,中路步兵前排盾,中间矛,后面刀,大步推进。
那骑兵如旋风一般冲向太平军,快接近对方阵地时,突然站起来几排对方的火枪队,轮流放枪。清军骑兵纷纷中枪落马,很多无人驾控的马,直接冲到对方阵地上。
冲在前面的步兵盾牌手基本挡不了多少子弹,这个兵种只能用于冷兵器格斗。战场上流弹乱飞,再加上炮弹不时在清军人群中开花。眼看前面的倒下一大半,后面的开始心慌了。有人直接扔掉武器往后跑。一个清军千总骂骂咧咧冲上前,挥刀砍倒两个逃兵,这才暂时止住溃逃。
一面“鲍”字绿旗下,鲍起豹坐立在马上,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态势。见太平军阵形严整,用这种添油战术很难奏效。他命令全军分左中右三路,亲率所有人马一齐往上冲。
陆弘举的马紧跟在鲍起豹后面,李再春和张语步行夹在步兵中跟随。
眼见那马随着骑兵队伍越跑越快,陆弘举感觉头晕目眩。毕竟他练熟这马术才不久,第一次这么纵马狂奔,确实难以适应,几次都差点颠下马来。好在他手劲腿劲还可以,手勒得紧,腿夹得牢,才不至于出丑。
耳边呼啸而过的不仅仅是风,还有子弹。吓得他低头弯腰,半伏在马背上。目光所及之处,不时有人中枪掉下来。老鲍相当老练,身材看上去笨拙的他,在马上竟如猿猴上树一般灵活。他手握长杆大刀,时而右侧伏,时而右侧伏,眼见已到对方阵地,人马合一,越过堆放很高的沙包,手起刀落,立斩一个正在放鸟枪的太平军。
陆弘举的马也随后冲过障碍,踏入敌军阵营,他左手长矛,右手大刀,既刺又砍,长短兵器互相配合,天衣无缝。
乌压压一大片清军冲上来,太平军有点招架不住了,被杀得七零八落。
鲍起豹率领中军直杀到浮桥边上,刚要放火。就听一声号角响,他们的后方被太平军援兵堵上了。
这时前有湘江,后有敌军,退无可退,只有死战。
鲍起豹对陆弘举大叫:“你去放火,我来阻挡。”说完,翻身朝太平军掩杀过去。
陆弘举叫上跟过来的李再春,把训练的二十名弩兵集中起来,赶到江边,点上火箭,拴好硫磺硝粉火药包,一齐发射到浮桥上。
他和张语带领部下围在外圈守护。
只见李再春一声令下,弩箭带着火苗飞向桥上,正在桥上运输或停靠的的太平军运粮车纷纷着火。渐渐火势越来越大,整个浮桥浓烟滚滚。李再春又命那些善投短矛的士兵,不停地将火药瓶扔向桥面。顿时火焰更加高涨。整个桥面一直从东烧到西,火热蔓延到了水陆岛。
太平军在城南和湘江西岸的大炮同时打来,陆弘举赶紧带领大家撤退,和老鲍合兵一处。
太平军的援军,正是杨辅清和曾天养的部队。两人一左一右把鲍起豹包围起来。
清军的骑兵也被困在中间动弹不了,双方开始绞在一块厮杀。
这时,给鲍起豹扛帅旗的士兵被流弹击中,陆弘举正在边上。眼看大旗要倒,这帅旗一倒,军心可就要乱了。情急之下,陆弘举扔掉长矛,下马接过大旗,站在高处......
太平军中,何永忠也在参与战斗。他现在已经和同是社会底层的战友融为一体,亲密无间了。这些穷苦出身的人有信仰目标,朝气蓬勃,敢想敢干,很对他年轻人的路子。当然,他是不信什么拜上帝教的。
反正也不属于这个时代,自己有文化有思想,不如为了天下太平,创建人间天国的理想奋斗一把,推翻这个人吃人的封建社会。
杨辅清初见他,就觉得此人聪明伶俐,有知识有头脑,让他当了伍长,管着四个人的小队伍。
何永忠跟随杨辅清的援军到达战场后,带领他的小队,英勇杀敌,渐渐逼近了敌人中军。见敌军大旗摇摇欲坠,此时斩将夺旗,正在其时。他一个跃身,刚想冲上去,却见对方大旗被一个人擎在手中,那人身强体健,气宇不凡。一手执旗,一手拿刀,接连砍倒冲上来的几个太平军将校。一下子,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