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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优璇初中的时候虽然青龙会的版图没有现在这般巨大,但对于严佑怡所在的区域也算是垄断的。发现严佑怡的父亲借了高利贷做生意失败也是在非常巧合的情况下发现的。一般来说,黑社会总是掌握着借钱人的家人信息,翻着这段时间账本和信息的许优璇偶然看到了严佑怡的名字,愣了一下。等她查清楚严佑怡家里的情况之后,突然产生了一丝奇怪的兴趣。
对于这个一丝不苟,做事一板一眼的学姐来说,不知道是道德观念更重要呢还是家人的生活更重要?她突然对严佑怡的反应非常感兴趣。如果能够撕开那张与年龄不符的冷淡面具之后,不知道会看到怎样的灵魂。
许优璇的好奇心,好胜心促使她来到了严佑怡的面前。而严佑怡的反应也确实很有趣。那张如同碧水中兀自绽放的莲花般皎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惊慌失措,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可即便是那样,还是保持者一贯的骄傲,哪怕握紧的拳头都开始颤抖起来,严佑怡还是挺直了腰身站在自己的面前,克制着自己的震惊和怯懦。
这样的女人,看起来就有一种禁欲的味道。
许优璇算不上早熟,和同龄的朋友比起来,她的开窍算是晚的。身边的小姐妹早已开始玩转恋爱关系,男朋友也不知道谈过多少个了,可她却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致。倒是这个学姐,却让人想要剥开那纯白的外衣,看看内里是否真如外在一样高洁如白莲。
那个比自己小却比自己还高一点的许优璇略一颔首,离得自己耳边极近极近地说道:“不想你爸妈那么辛苦的话,你可以出来还。”
那句话至今,严佑怡仍然记得一清二楚。许优璇的气息包绕着整个耳朵,像是滚烫的火球烧过来,耳根瞬间就红了。像是被捏住软肋,严佑怡睁大了眼睛,整个后背都是僵硬的。她不信地扭头就走,没有看到背后那张略微苍白的脸上愈发深邃的双眸,但其实严佑怡已经信了一大半了,只是,人总是不愿意轻而易举去接受这些既定的事实。
回到家的严佑怡从哭哭啼啼的母亲口中知道了断断续续的事实。和许优璇说的相差不多,她便信了。在得知那个金额之后,才上高中的严佑怡久久无法入睡。思前想后了很久,伴着父亲焦躁的踱步声,严佑怡心里那个骄傲的小人儿悄悄低下了头。
在第三天,严佑怡主动去了初中部,站在了许优璇的教室门口。越过走廊上的窗户,不太清晰地看到了在另一个方向上坐着的许优璇,一如既往地不屑于老师的课,一只手支着脑袋,晃动着,忽然对上严佑怡的眼睛,露出了自信又邪魅的笑容,似乎早已做好迎接严佑怡的准备。
严佑怡装作云淡风轻地对视回去,却发现许优璇的笑意更甚了。她讨厌极了这种比之年龄要成熟太多仿佛洞悉一切的自负,可严佑怡却不得不承认,许优璇有那个资本。
下课铃声响起,许优璇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一眼便看透了严佑怡故作淡定的小紧张。那双手局促地放在空旷的校裤两侧,时而捏紧,时而松开。高洁清冷的脸上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光芒,当然,越是这样,许优璇便越是有征服的快/感。
“许优璇。”严佑怡曾经做过广播站的成员,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清泉,但冷了一点,有些不近人情。
“哦?学姐找我?”许优璇转过身,明知故问。
“我,我找你有事。”
“有事就说。学姐不是很忙,忙地没空聊天嘛!”许优璇笑得满不在意。可句句都像是温柔的刺刀,贴着肌肤割入严佑怡的身体。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是想问问你,要……怎么还?”许优璇在的地方,大家都会绕的远些也正好给了严佑怡难以启齿却必须要说的空间。她看着许优璇,企图在这样不对等的关系面前依然保持着平等。
可是,许优璇怎么会给她平等呢?她唯一不会给的就是平等。
“啊,让我想想。”许优璇勾起唇角,眸光流转,那张看起来像漫画少女的脸依然苍白透亮,可眼神却变得犀利和灵动起来。那种目光明显不属于纯真,倒像是有着黑色翅膀的魔鬼。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伸出了手,抚上了严佑怡的左脸,箍住了她吓得往后退的身子,直接贴上了她的耳朵,悠然的嗓音听起来却霸道异常,让人不容置喙。“肉偿怎么样?高洁的学姐。”
严佑怡现在想来都觉得当时的许优璇魔鬼地一塌糊涂。才多大年纪的她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要脸地提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要求。
肉偿,难道是偿给她吗?一个比自己小,甚至还未成年的女人?
严佑怡认为自己理解错了。她想要退后,却发现许优璇的力度比她想象的大太多了。看着这个看起来羸弱的少女用一种禁锢般魔力的目光锁定着自己,严佑怡突然有一种预感,自己逃不走的,哪怕是离开,都会有一种逃不走的宿命。
严佑怡的预感倒是很准的。
许优璇并不否认自己要的就是严佑怡这个人,她靠近,流连,没有对严佑怡做什么实质性的亲吻触碰,却让人觉得浑身都被侵犯过了一样。她绕在严佑怡的身侧,哪怕是铃声响了老师进了教室,同学们都奇怪地偷偷看着她俩,她依然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严佑怡。
严佑怡本能地摇头,“我可以做任何苦和累的活,但我不卖身。”她说的话,依然那么文绉绉,高洁的白莲不愿意陷在淤泥里腐烂,她在挣扎,可许优璇却觉得那个挣扎的画面很美。
她不顾严佑怡的反抗,拉着她的手走到了楼梯的位置,转弯的墙角,所有的学生都在教室里了,楼梯上空无一人。许优璇握着她的手腕,并不怜香惜玉,反而很重地束缚着严佑怡。
“你以为自己的脑力和劳动力值多少钱?能打能杀,还是能出谋划策?”许优璇并不松手,说得话就像是尖锐的刺刀,泥沼里吐着信子的毒蛇,一口就咬在严佑怡最柔软的部分,从来都不顾及严佑怡是一个仅仅比自己大一点同样未成年的学生。“别把自己想得太有用了,严学姐。”
或许一开始的关系就错了。
严佑怡十足地记得她那个时候对许优璇恨地咬牙切齿,好像是自己白纸般纯洁的青春中唯一的污点,点在最明显的地方,让自己永生难忘。
许优璇的笑容依旧不变,好像在说,要不是你这个人你这张脸,你连替父还债的资格都没有。习惯了优秀的严佑怡第一次知道,尊严是相对的。那些虚幻的骄傲,只要有人想,就能随意地踩在地上。
“我不逼你。”许优璇看到了严佑怡眼底滑落的东西,看到有坚守的人接受了压迫在身上的现实并不如她预期的那么有趣。但她还是放开了严佑怡的手腕,那上面赫然有一条淡淡的红色印记。
严佑怡踉跄地从楼梯上下去,凭着仅存的信念让自己的落荒而逃显得淡定一些。只是她再也顾不上许优璇那让人时而觉得和煦时而又锋利如利刃般的打量目光。那天的天气好得真的太离谱,阳光似乎要穿透严佑怡的灵魂,把那瞬间被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的碎片映照地透亮。
直到现在了解了许优璇,严佑怡才明白,对她来说是不是强迫根本不重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口中说不逼,严佑怡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的思考都是令人窒息的。在家里看见父母焦心的状态是煎熬,在学校里偶遇轻松随意的许优璇是煎熬,她不明白,以前总也遇不上的许优璇,这些天里陆陆续续看到过好几次,那张可以骗人的好看脸蛋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带来的却不是赏心悦目而是泰山压顶般的沉重。
第一次和许优璇接吻也是严佑怡这辈子以来的初吻。她忘不掉,可那个吻却完全和她想象中的初吻不一样。不美好,一点都不美好。
可是真的不美好吗?一点都没有回忆的价值吗?
病床上再想起那些成年往事的严佑怡居然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