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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雾气渐薄,朝霞熹微,草上还有未干的露水,不见往日的燕语莺啼之景。
连晨鸟的叽喳声都变得稀疏了很多,或许是秋意愈浓的缘故,连山上也变得萧瑟起来。
好在林中树上的叶子还在摇曳,还未被秋霜打落,连日这一场久聚不散的大雨,令蜿蜒曲折的山路有些湿滑,鱼九轻身快步翻过坑坑洼洼的一块陡峭的大石,便已登上了五瀑山顶。
鱼九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向着四周望去,这千山一碧奇峰突起的景色,真的让人心旷神怡。
可是当鱼九的目光落到那片平坦的地面上时,不觉眉头一皱,想来是这山雨太大了,竟弄得这里一片狼藉。
一边想着鱼九暗自后怕,幸亏师父昨日来山上寻自己,有几个磨盘大小的石块杂乱地横在歇脚的山洞口处。
鱼九暗自心惊:“落下这么多大块石块,山上不会真的走蛟了吧”。
当鱼九想要进入山洞时,发现一个破旧的大鱼篓倒在洞门内侧,旁边还有几条干瘪的死鱼,他喃喃道:“咦,这是我的鱼篓,应该是师父昨日只顾救我,也没来得及管这些鱼”。
“啪。”
鱼九小手一扬在额头上拍了一下,低语自叹:“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地来抓鱼,竟忘了鱼篓的事,我莫不是被雷劈傻了吧,怎么如此迷糊。
这几条鱼已经不鲜了,就留下自己吃吧,看来我还得下潭爪两条才行”。
一边清点着篓中那都僵了的死鱼,鱼九把地上的鱼也收了起来,一共也才只有五条而已,只是这每一条都颇为肥硕,几乎能填满大半个鱼篓。
可是,当鱼九刚走出洞门时,他竟然发现凌乱的大石块下竟然还压着两条死鱼,仔细用鼻子一嗅,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鱼九啧嘴可惜道:“哎,都被砸的稀巴烂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成鱼丸吃,待我先抓两条活的再说”。
鱼九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一些事,洞门外面的那两条鱼总让他有一丝熟悉之感。
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鱼九心里嘀咕着:“我昨日到底是被雷劈了,还是被这些乱石砸了,看这胳膊和腿上的伤,像是被什么东西搓肿的,说不定自己是被雷声和滚落的山石惊了,这才摔成这样吧!”
当鱼九来到寒潭边上时,他发现了很是诡异的一幕,水面上漂浮着大小不一的冰块,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真如晶莹的玉石一般。
远处有一块巨大的冰面横挡在最近的一个水渠的前面,其余四个水渠缓缓地载着浮冰从山崖上与水一起滑落,宛如飞瀑里滚落的白色鹅卵石。
“原来河里的冰,竟然是从潭里冲下去的,只是这些冰块也不是结冰的模样呀,真是奇怪!”看到这番景象后,鱼九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骨子里的那股好奇心竟令鱼九产生出几分跃跃欲试之感,心里想着就挽起裤腿下水去要看个究竟,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常来潭里抓鱼,又会一些御水的法门,故此对于水已经没了任何畏惧的心理。
“不如,就先去那块大冰面上耍耍”,一个奇怪的想法在鱼九脑海里形成,他脚下踩着水花,在水里滑溜地和一条游鱼一般。
虽然这寒潭水流非常缓慢,可是一旦到了潭那头水渠的分叉口,水势便骤然开始有些湍急起来,因为水渠的另一端就是形成瀑布的飞流。
湖水哗啦一声荡起一个涟漪,一个小脑袋从冰层边冒出,鱼九双手扒着那刺骨的冰面向上一跃便到了上面,这冰层大约有两三尺厚,他丝毫不担心他会将冰面踩裂。
鱼九拂去脸上的水珠,举目望去却是一脸的惊愕,他似乎觉得这个地方有几分说不出的眼熟,尤其这种站在冰面之上,从脚底传来的那种阵阵寒意,原本就是经历一次就终身难忘。
对于在南方长大的孩子来说,冰雪这玩意本就很稀罕,即便寒冬腊月也不敢轻易到冰上玩耍,毕竟最冷的时候河里的冰层也不会超过半尺厚,哪有人敢冒然上去溜达。
“啊!那是什么?”鱼九眼睛一闭,心脏被吓得一阵乱跳,失声道。
在浮冰远处的一角有一个躺着的身影,那如冰雕般的身子下红溜溜一片,就像是早已干涸的朱漆。
鱼九虽然猛然间被吓得不轻,可他已经大概猜出那是一个死人,看那僵硬到蜡黄的模样,应该是早死多时了,鱼九虽说以前没怎么见过死人,但是死鱼烂虾倒是见得多了,这个血染纷乱的场面却不至于把他吓跑。
鱼九蹑手蹑脚地向那个身影走去,那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年纪约莫有四十多岁的样子,那人虎目充血瞪得老大,仿佛要冲出眼眶一般,一只手紧抓着地面,另一只手紧攥着似有不甘,一身华丽的衣服染满了鲜血。
看了数眼后,鱼九定了定神,这人面相有几分熟悉,仔细回想一下却又觉得确实不相熟。虽然鱼九的心中有些动容,感叹这络腮胡子应是一个死不瞑目的主儿。
可是,鱼九那冰凉小手已经开始对其身上一阵划拉,没多久一个百宝囊和一个银袋子便到了鱼九手里。
打开那银袋子一瞧,净是一些黄白之物,少说也有二三十两,一打银票也捆在里面,鱼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暗道:“天可怜见,我鱼九竟也有发迹的一天”。
鱼九一边打开百宝囊,一边瞅了络腮胡子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反正这阳间的物件,你也用不上了,倒不如借予我鱼九也使使。
瞧你这不死不瞑目的样子,在这里也没人管,不如我去报官,让城里的官老爷给你讨个公道,好不好?”
这百宝囊里除了有一把赤木匕首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瓶瓶罐罐,鱼九拿起匕首拔开一观,顿觉一股冷气袭人,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听师父说好的家把什儿都可以削铁如泥,可这里哪有铁器呀”,鱼九拿着匕首向旁边的冰面上轻轻一戳,嗤地一声,那匕首竟全部没入冰面,只剩下他握住的赤木把儿,他心里一喜,“果然是好东西”。
“咦,他手里攥着的是什么东西?”鱼九一转眼看到络腮胡子的右手中紧握着一块东西,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掰开一看,心中有些失落,“一块没用的玉石牌,上面竟还刻着字”。
鱼九仔细端详了一番,大约也只能认出一个“王”字,因为这块玉牌的字赫然是篆刻雕成,只是因为这“王”字的演变自古没多大变化,无非是三横代表“天地人”用一竖相通而已,只是那牌子上篆刻“宁”与“府”较为难辨,鱼九跟着镇上新来的女先生也只学了半年的学问,自然并不识得另外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