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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刚才她的脸可是花得彻底。
她没有看到，离此处不远的地方，重重雨幕遮掩之下的晦暗里，停着一辆马车。
车厢里面伸出来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将车帘掀起。
手的主人只能隐约觑见半张如玉的面容，唇角紧绷，下颌分明，单是半面，却有着足以叫人心惊的斐然。他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看到里面有马车驶出来，也没有放下。
令人窒息的沉默不断蔓延——
穿着蓑衣的隋青坐在外面，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殿下……回琉璃阁吗？”
他们出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当时郡王正在写呈折，听见外面有雨落下的时候忽然住了笔，问他现在是什么时辰。
隋青回答快到戌时了，他神色怔忪了片刻，还是起身取了伞，吩咐隋青去驾马车。
马车一路行到书院长街之下，却正好撞见那两人共撑一伞的画面，青衣温润高大，黄衣鲜嫩纤细，简直是一幅极为相和的景象。
老天，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桑姑娘会和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年轻郎君共撑一伞？
莫不是……桑姑娘那日和殿下不欢而散，就对郡王失了心意，转向他人了吧？
隋青简直不想再回忆起，当时车厢内郡王传出来的那一声冷冷的嗤笑，简直叫他如芒在背极了。
褚晚照看着桑满偏头朝那个人说了什么，神色倏然冷了下来。
从某些角度望过去，两人的姿态甚是亲昵。伞面遮挡住了他们的大半张脸，只能依稀看见她微微轻启的唇瓣。
……她在说些什么？
他的唇角抿的死紧，衣袖角被他握得皱成了一片也不自知，沉声吩咐道。
“跟上。”
“是。”
隋青小心应了一声，不露痕迹地跟在桑满和宋长生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至于叫人发现。
只是眼瞧着那两个人进了那间客栈，待了好一会儿都没出来，褚晚照的神色更加冰寒。
隋青在外面都连大气也不敢出，未免自己被这骇人的气势给憋死，只好张嘴尬言。
“听凌白说……这是桑姑娘前几日买下的店面……咳咳……今日的雨下的可真大呀殿下……”
“闭、嘴！”
好在不多时，客栈的后院大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从他们的角度，能看见桑满站在门口，被已经穿上蓑衣的宋长生递了个什么东西。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桑满抛了个木牌似的东西，忽然目光一转，久久凝望着那辆马车离开的方向。
她看了多久，马车的车帘就撑了多久。
即使被雨幕遮挡住了视线，也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必定是极为复杂的，褚晚照的心中越想，越发不是滋味。
她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
她怎么能……
在和自己吵过架之后，还能朝别的男人投去如此目光？
自从那天她离开琉璃阁之后足足五天了，她就……一点儿也没想起过自己吗？
他心中被莫名的东西涨满，一颗心像是被人反复揪住揉搓，生出一种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的情绪来。
他拧着眉强自压下，忽然轻嗤一声，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今日就不该出来。
褚晚照冷冷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狭长的眼中已是一片不近人情之色。
“回琉璃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