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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的细心与教养让苏玉瑶甚是受用。以前在家时,她起得最早,却也是上桌最晚的一个,有点好吃的,阿娘全留给大哥……她发现自己来了舅家还不算很长的日子,却总是心软想哭,现在她明白了:谁会不被温柔和细腻所动呢?
再则,她以为自家父母的怨怼便是这世上大多夫妻相处的模样,却不曾想,到了舅家,却见舅父舅母如此伉俪情深,连对方爱吃的吃食,也会分时令节气地记着。来日,她可一定要找一个如舅父待舅母这般的好夫婿。
这一顿早饭,苏玉瑶舒心地吃完,正要跟着谨若表姐去她的书房里,随便翻翻医书。却又被舅母叫住了:
“阿瑶,过来……”舅母手中拿的是府中的堪舆图,摊开来后,好大一张,铺在桌上:
“这几日让你跟着阿若太委屈你了,快挑一处你自己喜欢的吧!”
\"真的吗?舅母,这是真的吗?\"这是一份好大的惊喜,她用手摩挲着图上每一个标识,半晌之后在其中的一个上点了点:“舅母,阿瑶喜欢这里……”她选中的这处园子,离谨若表姐的“问梅园”很近,她和表姐很是投缘,便就敲定了。
“可是这里离后厨也太近了些,总有油烟熏着,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我觉得不是太好,你重新选一下吧!”舅母道。
她的园子和问梅园都在东边,只是从距离上,她的这处园子确实离后厨更近些。苏玉瑶却并没有听从舅母的建议,而是温柔地坚持道:“我喜欢厨房……舅母,我就选在这里了,可以吗?”
“好嘛。都依你了。”舅母笑着吩咐道,“那你可有什么心仪的名字,来给你的园子命名啊?”
“还……还没想好。”苏玉瑶露怯地说,“我想好了就来告诉舅母,可好?”
“好啊,反正这几日,我还要找工匠来把这一处园子修一修,到时候你想好了,我就让你舅舅给你题字做匾……”
哇,苏玉瑶的开心简直藏不住了,要知道,从前阿娘就老是夸她这个哥哥,一手字写得简直漂亮。她也太幸运了吧!
可更高兴的还在后头呢,舅母见她已经敲定了住处,便又把她身旁的一个小丫头叫到跟前:
“雪茶,见过表姑娘。”
在这位名叫雪茶的小姑娘怯生生跟她行礼之后,苏玉瑶也是第一次受人之礼,慌不迭地要去扶她,却被一向温和的舅母拉住了:“阿瑶,我知道你心软,但是有些礼,你还是受得起。若你日后觉得不安,大可把她当成姐妹嘛!只是今日第一次,有些规矩,我还是要教给你的……”
苏玉瑶则一脸歉意地看着这个眼生的小姑娘——生平从来没有被人服侍过,这一下真是有些不习惯呀!
待舅母有事一走,苏玉瑶便带着雪茶姑娘去找了二表姐谨若。
她最信任阿若表姐,便将自己心中的一些忐忑和惊喜的感觉都告诉了她:
“表姐你知道吗?我竟然很快要有自己的园子了!阿瑶……阿瑶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小园子,从前家中只有大哥有书房,他读书时我还不能进去,除非帮忙打扫……”
谨若看着面前这个初到家中的姑娘,眼里一阵发酸。她这才明白,在她来之前,阿娘和阿父为何一再重申要让她对这个妹妹好一些。于是下一秒,苏玉瑶被她的手反握着:“阿瑶……我们对你好是应该的啊,因为我们是姐妹啊!”
“而且,你本来就很好,值得这一切!”
“阿若表姐……我……”苏玉瑶以前从来没听到过别人的任何一次夸奖,哪怕是阿娘和阿父,甚至阿兄,按理说他们是她的血脉至亲,可都还不如舅舅一家。
“雪茶……”她们主仆二人打算一同去看看舅母为她修葺的小园。走在小路上,苏玉瑶叫住了这个刚分给她的姑娘。
“怎么了,表姑娘?”雪茶在后面细细地回答她。
“我好像知道……为何大舅一家如此昌盛,三个哥哥姐姐为何都这般有出息了……”她若有所思地说。
“别的我不敢说,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仁厚的主家……”雪茶说。
她三年前因为饥荒被人牙子卖进了周家,在这三年里,她一路从烧火丫头走到舅母身边,从没有挨过一顿罚一顿骂。
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苏玉瑶不是没在别处做过工,从前洗碗时摔碎了一个碗,都会被罚不准吃饭的经历,让她甚至觉得这是丫鬟雪茶的溢美之词。但从她认真的神情上,这一切又不像是说谎。
“表姑娘,安安心心地呆在周家吧,这里真的很好,真的……”